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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詐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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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詐屍

“真想不到皇後那麽歹毒,竟然想讓奴婢給殿下下毒。還好我機智假意投靠她給混了過去。切,讓我下毒不可能,我對殿下那可是忠心耿耿,瀝膽披肝。”

蔣年年義正辭嚴,門緊閉,她在屋內打轉控訴皇後的罪行,嚴重違反了法律法規。

她自是墻頭草,立馬就倒戈。

那人正坐,手扣青花瓷瓶,食指敲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
他沈默,雙目微瞇,註視著瓷瓶眼深如井,雖看不清神色,但蔣年年覺得他一定很傷心,親母殺子,換誰都接受不了。

她駐足,面露為難,小心翼翼道:“殿下,您要是想哭,那便哭出來,男人哭吧哭吧不是淚。”

高緯擡眉,似是毫不在意,他起身傾斜瓶身,毒水瀉入魚缸,缸中紅色的鯉魚撲騰了會,隨後浮起翻出白肚皮。

他勾唇嗤笑,緩緩開口,“我若天天因為這種事哭,豈不是要哭瞎了眼。”

蔣年年望著一缸死魚,未免有些可惜,她上去怯怯開口,“難不成,皇後不止一次要至殿下於死地。”

他揮袖蕩起清風,轉身望向窗邊落了大半,鑲在宮墻邊的落日餘暉。

他目光深沈,“我與母後早已心知肚明,坦誠相見。”

蔣年年不明白,她忍不住問,“殿下,您是親生的嗎?”

他忽然轉頭,定定地望著她,嚇得蔣年年一個哆嗦,真是伴君如伴虎,生怕哪句說錯了,人也跟著沒,她趕忙呸了一聲 ,“奴婢瞎問的。”

“有人說是,也有人說不是,本王倒希望不是,如此我便沒什麽負擔。”木案子上宣紙筆墨,案下刀刃鋒利,他眸子幽幽閃過一絲殺戾。

蔣年年心一顫,荒唐王室,埋在平和下的骯臟殺戮,正一片片剝下華美的外殼,她拽緊裙擺,她上了高緯的賊船,難以靠岸。

“殿下,那奴婢之後怎辦,皇後那如何交代,要不奴婢我碟中諜,替殿下傳遞消息?”她精神抖擻,看了這麽多年的宮鬥戲也該派上用場了。

曾經的蔣年年已經死了,如今回來的是喜馬拉雅蔣年年。

她兩眼放光,等待組織上給她派下艱巨任務,只聽高緯一字一句,“等她來殺我。”

“啊?”

她的宮心計呢?

還沒等她問,殿下是不是山人自有妙計,外面便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。

“殿下,皇後娘娘聽聞殿下近日感染風寒,萬分擔憂,特派膳房做了些姜湯,讓奴婢送來。”

好家夥,還有一個。

高緯揮袖而坐,他身著山水墨畫,處之泰然,他轉動白玉扳指,望著透過門縫的霞光,輕蔑一笑,“殺我的,來了。

蔣年年著急忙慌去把扔在地上的瓷瓶,小心用紙裹上,塞進袖子裏。

她側目,那高緯倒是不慌不忙,跟個無事人一樣,事不關己。

門外那人見遲遲無反應,她又喚,“殿下?”

“來了。”蔣年年上前開門,屋外晚霞血紅,那宮女端著姜湯一臉笑盈盈,卻怎看都陰森森。

蔣年年雙手搭在腹部,對那姑娘恭恭敬敬,“多謝娘娘好意,只是殿下近日風寒已好轉,姜湯怕是……”

未等她說完,那宮女便給了她一巴掌,呵斥道:“大膽賤婢,我們娘娘一片好心,豈是你個宮女可推拒的。”

蔣年年低頭,臉頰火辣辣的疼,皇帝荒唐任親兒自生自滅,皇後不知哪根三叉神經搭錯要毒殺親子,在這叫天天不應,叫地地不靈的永寧殿,殺一個被廢太子,輕而易舉。

那人冷眼一轉,面向高緯,徑直向他走去 ,姜湯一晃一晃。忽然啪得一聲,她的裙擺被什麽東西扯住,綢帶一松羅裙掉了大半,她驚呼手中姜湯全灑了出去。

她喘氣回頭,只見蔣年年趴在地上,訕訕一笑,“姐姐,抱歉,這地太滑了,我不是故意要摔倒的,我也不是故意要拽你裙子的。”

“賤婢!”那宮女面目猙獰,齜牙咧嘴,伸手慌忙將綢帶系好。

沒素質,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。

蔣年年跪在地上掩面哭泣,“殿下,都怪奴婢的腿疾,不小心摔跤把姐姐的羅裙扯掉,害姐姐把姜湯灑了,求您不要怪罪姐姐,她不是故意端不穩姜湯的。”

她瞥了眼地上的水漬,誒呀,姜湯灑了,喝不了呢。

“無事,膳房煮了一壺,正放門外呢。”

阿這,失策了。

那人揚眉轉身走向門外,又倒了一碗進來。

她勾起唇角笑,“剛好,還可以倒一碗。”

帷帳飄動,高緯依舊坐著,轉著扳指,神情淡漠靜靜望著鬧劇,似個旁觀者看戲。

正所謂,皇帝不急太監急。

蔣年年:系統,攻略對象就要死了,你讓我怎麽攻略,人鬼情未了嗎?

【註意,攻略對象在好感值未滿100之前非自然死亡,平行世界就會爆炸。】

蔣年年:所以呢,我該怎麽辦!

【系統不解答規則之外的事】

廢物系統!

那人步步逼近,蔣年年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三套覆活甲,她咬咬牙,算了,豁出去了。

桌案下的刀許久沒有舔血,供養心中罌粟的祭品正慢慢靠近,少年目光漸深,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刀刃。

只是突然一抹朱色身影映入眼簾,她奪起姜湯一飲而盡,於此同時刀刃飛出,劃過年長宮女的大動脈,血液噴灑而出。

那宮女眼珠子軲轆一轉,發出公羊般的叫聲,她轟然倒地,死不瞑目。

原來他還有一手,怎麽不早說!還有這覆活甲怎麽不消除一下痛覺,蔣年年五臟六腑驟然如烈火焚燒,她猛得一口吐出鮮血,突然視線模糊,鮮紅一片。

她摸了摸耳朵,也是血,這毒藥是七竅流血啊。

“蔣年年。”

瓷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,她轉頭,模糊中她看見那個一直漠然的人奔來,水墨袖揮動,劃出好看的弧度。

奇怪,她竟然在這三個字裏聽出了驚慌失措。

她又猛得吐了口鮮血,她撐不住了,腦袋一沈直直往地上砸去。沒等來冰冷的撞擊,高緯接住她,手掌撐著她的稚嫩溫熱的臉,那張臉此刻慘不忍睹鮮血直流。

她倒在他的懷中,有淡淡檀香,他謫仙般的袍子染上她的鮮血。

蔣年年緊緊拽住他的手腕,猙獰地望著他,用最後一絲力氣艱難道:“你,怎麽不早說!”

她哽咽,口腔充斥著血腥味,“算了,下次早點說。”

隨後懷裏的人緩緩閉上眼,手無力地垂下,順著他的袍子。

最後一道餘暉被夜吞沒,永寧殿安靜至極,案上宣紙吹落一地,她最後一絲溫熱消失在他掌心。

蔣年年胸前的長命鎖還在作響,可是懷中生命卻不長命,再無往日喧鬧。

月光傾瀉,照在她鮮血下慘白的臉上,阿來走進,他的主子抱著個死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,眼眸空洞,好似抽了魂魄。

“殿下”

高緯望著她泛白的嘴唇,許久開口,他平靜道:“她死了。”

阿來俯身,“為殿下而死,是她的榮幸。”

“可是,我想讓她活著。”

他想起雷雨天那雙捂住他耳朵的手,想起鄴城還沒來得及吃的糖人,想起大火焚燒廝殺下的擁抱,想起那晚的煙花盛大,她胡言亂語一遍遍問自己為什麽不喜歡她。

想起梨花樹,想起奶糖,想起梨湯,想起她每一個笑容,如走馬燈般在腦海浮現。

“殿下,人死不可覆生。”阿來狠下心,上前伸手,“讓小人把蔣姑娘埋葬吧。”

“別動。”他忽然緊緊拽住懷中少女冰冷的手腕,與屍體貼得更緊了些,他嘴唇幹澀低聲道:“你退下吧,本王想靜靜。”

阿來嘆氣,“小的告退。”

他掩上門,今夜的主子變了,不似從前般殺伐果斷。

或許該說,主子瘋了,抱著一具屍體整整一夜。

阿來走後,屋內又恢覆寂靜,未點燭火,唯有借著窗外的月光能看清懷中森然的臉。

風呼嘯,卷起帳子,她額前發絲淩亂,高緯靜靜望著她,伸手用衣袖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血,露出記憶中那張臉,只是此刻她不笑了,她睡著了,如那夜除夕她躺在他的懷裏,酣睡。

月慘白,懷中死屍突然睜開眼,天太冷,血在喉嚨裏凝成塊,她嘔得一聲不停咳嗽。

狗系統,這覆活甲能不能提升一下,尊重一下用戶體驗感好不好。

蔣年年皺眉,望著高緯那雙跟見了鬼,猩紅的眼睛,還有他眼角的淚,他是在為她哭嗎?

“殿,殿下?”

他定定地望著自己,手腕被捏得深疼,他這是被她嚇著了?

“額,那個,雖然很神奇,但確實沒錯,我活了。”她訕訕一笑,“殿下你是哭了嗎?”

撐著後腦勺的手掌突然抽出,她誒呦一聲腦袋砸在地上。

蔣年年揉著後腦勺,從地上爬起,“殿下,腦袋砸地上也是會死的。”

她的手還被死死拽著,高緯能感覺到她一點點回升的體溫,和跳動的脈搏。

她活著。

手腕刺疼,指甲好像陷進肉裏,蔣年年嘶得皺眉,“殿下,那個,很痛的,您松松手。”

OK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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